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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孚威上将军(五律四十首) 其二十六 清末至民国 · 杨圻
五言律诗 押支韵 出处:江山万里楼诗钞集外诗
安步来西苑,风光满液池。
养诗花发后,留客雨来时。
台殿春无极,兴亡酒不知。
七年伤往事,撚断几茎髭(公自壬申北平七载,燕居怡逸,平生最乐时也。著书之暇,值佳日兴发,每偕张夫人携雏孙作园囿山水之游,必招圻夫妇与俱,无他宾客焉。七年欢聚,都成大悲,追念前迹,此乐今生不可再得。我心伤悲,曷其有极。)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实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逵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金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植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稹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为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东上閤门使康州团练使陶公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七九、《忠肃集》卷一二、道光《永州府志》卷一○、光绪《○陵县志》卷一、光绪《湖南通志》卷三八
公讳弼,字商翁
少孤,慷慨有气节,仪干伟然,刻苦好学,经传无所不读,尤喜兵家书。
诸生科举,不能投世俗所好,去而安贫事母,以经术教授乡里,若无意于世者。
庆历中,莫猺诸唐寇略州县,提点刑狱杨畋被诏督捕,以礼奉币致公幕下
公喜,幡然以起,为尽谋画。
俄率所募士破贼于油平,以功补衡州司户参军
又破太平峒,调桂州阳朔主簿
皇祐中,徙柳州司理参军
岁饥多盗,系者满狱,公为良民失职至此,多以傅生议。
侬智高反,诏安抚,复辟公参军谋。
公自曲江下,会诸将议救广州,贼既解围而西,公至太平场,会蒋偕军覆于贼,馀众溃走山林。
公虑其与贼合,亟以便宜取白旗数面,大书曰「招安散」,遣人持徇,悉收千馀人,所在贷粮以食之,送帅司
大喜,以公为知权。
还朝语人曰:「吾平贼湖外,所得者一陶某而已」。
用举者移阳朔
为治有本末,号循良,劝民植木夹道,以庇暑暍,使者下其法他邑。
之灵渠水,自秦开导,下达江湘,岁久堙废不通。
公因摄兴安,抵书安抚使萧固,请加浚治,转给边食,可无劳民。
不省,后转运使李师中用其言,果大利。
熙宁安南之役,移百万,实由此渠。
嘉祐初,改大理寺丞,监潭州粮料院
六年,师中时为提点刑狱,荐公知宾州
未几,诏换崇仪副使,以本路安抚都监容州
明年,改六宅副使,知钦州
数以母长沙县张夫人太君年老,乞归养,不许。
八年,遂丁丧,乞解官终服,又不许。
治平元年英宗即位,迁内藏库副使
明年,拜崇仪使、知邕州
熙宁元年神宗即位,转六宅使,招纳训利等六州蛮獠万馀口,抚定广源会千馀众之内附者,加右骐骥使再任。
邕自经皇祐兵火,守将数易,百纲颓紊,一以茍简从事
公至,罅者苴补之,窒者疏剔之,磨以岁月,遂为治府。
左右江州峒五十馀,酋率强虐渔利,其下苦之。
公为作约束,晓以祸福,违者一绳以法,莫不帖然畏服。
岁满,以请知鼎州
初,熙宁初广源贼酋刘纪请太平寨置和市,使华夷贸易。
公测纪言,盖交人之谋,将出入省地窥虚实,屡却不听。
至于安抚司,不深惟利害,辄上其事。
公亟为书数千言,驰告于枢密院曰:「邕有土人十数,类无他材干,造边事为市。
至右职乃有假守于彼,尝斥远之,未尝听其言,故疆境幸按堵者凡七年。
今闻桂管惑纪奸谋,实由此曹助成之,决非所以安边,将产患无疑」。
既而和市议行,无几何,交人以刘彝、沈起战舰阵图事为辞,寇陷钦、廉、宜三州,人服公精识。
六年,朝廷遣察访使处置南江诸蛮,举公知辰州,且言公恬不上吏课者二十年,特迁皇城使,奉诏措置北江
北江溪州彭师晏桀黠难制,公用间使其党为仇相攻,师晏因以众数千来降,羁首领十有九人致阙下,取其地建五城堡。
诏加忠州刺史
王师问罪安南,以康州团练使邕州
于时邕人之不死于贼者,往往逃匿山谷,人情恟恟不敢进。
单骑先入左江峒,民闻公再至,欣然次第来归。
乃籍丁壮得二万七千,分隶诸将,凡大军所谓蹋白开道及致辎重,皆峒丁济之。
方此时,元帅大兵压贼境,以公兵精锐,忌专有功,乃使之殿。
然军中事举以咨访,其礼遇之隆,他将不敢辈也。
富良之役,贼请降以款我师,元帅召公计之,公曰:「明公来时,陛受圣算云何?
而弃垂成乎」!
元帅不之对,然竟纳降。
诸将入贺,公拂衣去,坐帐中拊髀叹曰:「三州之民,无辜屠死数万,今举士马十万众,贼已在手而纵不取,以遂贼,使国威灵不畅,三州冤不复,沮一方之心,有可痛无可贺者」!
声气奋厉,闻者感动。
师至宵还,既无前令,中军先一夜引去,众大扰相蹈藉,贼夹对垒,阴伺我隙。
公居后安坐,下令休士,迟明整众按行,贼不敢动。
元帅于是请城刘纪所弃广源地为顺州,以藉口择守者皆惮行,乃以属公。
公初无难,未几,贼取我桄榔县,意图广源,然其民怀公恩信,贼一动静,必以告公,故每先事遏其萌,贼终无能为者。
乃躬督版筑,上冒氛疠,下涉艰莽,抚士卒疾苦,恤其死亡。
阅岁,顺州之城成,而公亦病矣,犹日饬将校守禦计。
诏加东上閤门使,因辞之。
一夕,大星陨于庭,公曰:「吾死于职,得其所矣」。
无一语及其私,遂卒,实元丰元年十一月十二日也,享年六十四。
公资性庄重,笃学能文,尤长于诗。
年三十起从军,善御士,与同甘苦,得其死力。
处仓猝若无事,守边务简静,谨斥堠,最不喜疆吏生事徼功赏,故所至蛮落畏怀,无敢侵窃者。
忠义亮直,白首一节,贤士大夫皆誉之,谓古名将无以加。
然公以习知岭粤情伪,人安之也,每满岁,辄增秩见留,曾不得内徙。
呜呼!
如公之志业,使得驰骋西北,扰服鞭笞,必有轩然可观者,而终老于一方瘴疠之域,材不得尽其用,此议者之所惜也。
有文集十八卷。
后十年十月,葬于零陵金釜山之原。
惟陶氏世家浔阳靖节先生之后,有避地湖、湘者,公之高祖矩至祁阳,乐其山水而居之,今为永州人
曾祖蠲。
祖钧,赠殿中丞
父岳,以儒学有名,仕为尚书职方员外郎,累赠刑部侍郎
初,丁晋公一见公,器赏之,妻以先兄之子,封钱塘县君
生一子通,早世。
取兄之孙同为通后,为临桂县,又卒。
六女子,其二人亡,其次适邵通、裴彦英、吴括、邓良臣。
朝廷以公勤劳南方,恩录其遗,皆以异等,四人并补三班奉职
后数年,又以同之子世延为借职,所以袖劝有功,于是不忘。
铭曰:
暨陶公,将以儒术。
方严而仁,敦大而
公在军旅,谋定其微。
出奇制胜,释括于机。
公在边圉,樽俎谈笑。
民嬉于生,士劲而饱。
蛮戴父母,恩信则然。
有政九郡,邕至七年。
始时边人,取功以凿。
公不可欺,缩手谁作。
释贼富良,亦何贺为?
落落奇语,人今诵之。
惟公之才,兼具文武。
施之四夷,霍、卫、方、虎。
云何弗契,一生炎荒?
瘴溪险徼,摧此堂堂!
天命在上,人为在下,云台烟阁,彼独何者?
公也不朽,有誉有功。
有诗千篇,厥声无穷。
直龙图阁蔡君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忠肃集》卷一二
君讳奕,字如晦
蔡氏,宋人也。
曾大父陟,仕为国子博士,赠太子太傅
大父希言军事推官,赠太师
父挺,由枢密副使资政殿学士,判南京留司御史台,赠工部尚书谥敏肃
母王氏,追封汝南郡夫人
君幼端重,与常儿异,世父故吏部侍郎抗心奇之,以之为子,补太庙斋郎
进士及第,除常州无锡县主簿,以侍亲岭外,不赴。
丁母张氏夫人忧,服除,守将作监主簿,罢,签书成德军判官,侍亲知秦州
上即位,迁大理评事通判乾州
侍郎丧,终制,勾当在京步军粮料院
熙宁三年,诏置审官院主簿,君以荐补。
东院西院吏列房曰关升,曰磨勘,曰差遣,一官考拟,房相参互,而案牍首尾离异,稽留坠散,至缘为奸。
君乃各析为三房,随官品分属之,人大便。
建言门荫初调试诗,不若试经若律义为有补于政,诸路荐举宜裁限员数资序,所谓亲民者必历知县,议皆施行。
四年,青苗、助役法出,选建诸路使者推行之,曰提举常平仓兼农田水利差役事。
君得湖南,既对,语当上指,迁太子中允,改转运判官领其事。
是时,所置遣多不深惟法意,奉宣或缪盭。
君能亲行州县,视人力物地宜,度出而赋之入,公私曰便。
明年,赍其书来朝,上滋喜,使议司农,无以易君者。
转运副使,赐五品服,颇采其议可通行者下他路。
潭、邵间所谓上下梅山,其地千里,马氏以来,猺人据之,号莫猺
国朝有厉禁,制其耕垦出入,然岁久公然冒法,又稍招萃流浪。
君曰:「省地养此,后日为大患。
今变猺为汉无难也,开其酋以祸福,使为土民,口授其田,略为贷助,使业其生,建邑置吏,使知有政,如此而已」。
于是面敷其说及区画之序,上嘉纳其策。
会今门下侍郎章公惇察访本路,即付其事同君经之。
檄入其境,果大欢。
从授冠带,画田亩,分保伍,列乡里,筑二邑隶之。
籍其田以亩计者二十四万,增赋数十万,遂招怀邵之武冈峒蛮三百馀族,户数万,岁输米以万计。
纳其所畜兵仗,以其地建二寨。
六年五月,上遣使者劳君,赐名邑曰新化安化,寨曰武阳、关峡。
迁君太常丞,直集贤院
敏肃时在政府,辞其命,手诏不许。
抚纳邵、徽、诚等州镇蛮族之归附者,皆以补吏。
因言:「治新民,法宜有张弛,愿假臣便宜」。
诏可。
长沙诸邑负茶租、田税,积为缗钱四万,请如赦蠲除;
全州不可废,乞行保甲法以防盗;
钱冶衡州,以权物轻泉重之敝。
皆从之。
敏肃以疾去位,乞还君。
君亦以侍郎后有二子矣,数自言,遂归其宗。
八年,再任。
十二月交趾入寇,徙广南西路转运副使,权桂州经略安抚司事。
时贼已陷钦、廉、邕三州,内地城皆昼阖,吏民多逃散。
君至开门,日会宾僚棋酒,镇以暇豫,人恃以安,去者来归。
简料丁壮,戒期自将击贼,贼闻不敢内窥,引去。
乃请蠲复三州,完其伤痍,老弱皆有所养。
更军制之不便者,储械峙粮,以待王师问罪。
遂城邕州,凿井三十,师至无需不充。
时九年九月也。
已而随军南行,方广西财力乏,而转饷流衍出境,所支尚足数月。
十一月,军驻思明寨,闻母濉阳王夫人丧,去官。
其后四十日,班师于富良江,而主将以纵贼无功,猥曰粮乏,坐是夺君太常丞、直集贤院
未几,忠悯公徐禧来会军费,上君状实,于是朝廷知君为有劳无罪也。
元丰二年,犹监曹州仓米赴军。
敏肃丧,服除,换通直郎
兵出西鄙,河东馈运不继,使者皆得罪,上特起君管河东转运判官事。
径如鄜延,会王师,治运事,还部条前运七失,遂上因粮摺运法,运夫皆以亲民官部督,故无遁散。
分屯军还,或扇摇以再出,稍避匿,至聚为盗,亟出榜开谕,以道安定之。
石州二寨,具舟通道,纡阻以济。
议河外五堡小而密,徒分形势,有警不足守,可留平时戍望而已,遂大省储馈。
转运使陈安石入对,上曰:「事一委蔡某耶」?
因屡称奖。
五年十一月,以本官直龙图阁权发遣秦州都总管经略司事。
储威积粟,休养民力,治纲领,简节目,而肃于军政,严于治盗。
阶州甘谷城蕃部间出没窥抄,君授方略诸将,使以奇捕逐,皆惧遁去,声实隐然,完重一面。
南河汇他水,岁败北堤,久受其患。
君增筑大堤,民不闻役,后雨大水,安居无虞,秦人德之。
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晨出黄堂坐僚属,奄忽感疾,遂卒。
中外之人言人才者,莫不失声痛叹,为朝廷惜之。
君天资沈明,而彊于自修,多识事变,有父之风烈。
尝言天下事无不可为者,遭上识拔,感发奋厉,于其造为,省而后释,物迎所投,节开理解,无迕其间。
当烦溃艰剧,跋溪莽,昌暑瘴,皆夙夜祗力,以身临之。
招携开拓,未尝张皇劳费而妥妥就功。
享年止四十四,自少慕亲侧,又四服大丧,计其在事职裁数年,而其所立如此!
外庄峻若不可即,而中宽容,与下论事,曲折往返,能听其尽。
事亲至孝,与朋友有义,与族姻有爱。
教育侍郎二子,所以成就之者,曲有恩意,内外皆与之俱。
秦州,奏其长潜管勾机宜文字
初登科,与兄昕天申同年。
敏肃枢密时,君使湖南,又与兄朦天申分领三路漕事。
秦州,实继侍郎之治,士大夫夸荣之。
其配郭氏女,封寿昌县君
子二男:曰蕃,曰,皆承务郎
一女,嫁蔡州西平县令伯通
孙女一人。
文集十卷。
明年十月七日葬于应天府宋城七里村先茔太傅之兆。
某视君实从母妹之婿,而又女归其子蕃,故为之铭曰:
远矣蔡宗,肇侯自周。
以国为氏,著于陈留
君七世祖,稍从宋丘
遂有显人,以衍厥流。
肃秦州,克绍世绪。
适时之逢,涵蕴弗茹。
天子曰材,济予时汝。
有畴咨,罔择夷阻。
方盗跳南,辄使自楚。
本根西师,往率秦府。
士饱于巇,羌摄吾圉。
中以诬斥,默无一语。
亦既昭之,天子之明。
以右以陟,肆底其成。
车流马舞,方驾而倾。
概乎善恶,不在死生。
刻诗竁石,以慰诸冥。
屯田郎中张公夫人许氏墓志铭 北宋 · 王令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八、《广陵先生文集》卷二○
许氏之孝爱,三世而益闻,当世之贤士大夫,多喜道其事,而见之书,为之谱说序记甚详,凡数千言行于世,而世益信其许氏之为孝爱笃也。
盖许氏之先,已尝通显矣。
今又贵襮而有闻,且世有孝实,亦宜其然也。
夫人,先司封员外郎某之女,而今天章阁待制元之兄,适屯田郎中张公某,若干年而卒。
夫人之归,张公已尝娶,有二子一女,皆儿孩,夫人抚之曰:「是亦吾子也,吾何独忍不爱之?
爱而不能教,犹非我心也」。
故二子某某,卒赖夫人以成,登进士第
夫人亦有二子:沆、瀣。
沆亦以进士入官,今为某县令
瀣好学有文,既立矣而卒。
然葬夫人者,沆也。
夫人少时,于文字声技无所不学,而卒通于诗,乐于琴,兼习于算数,故其于正静恬漠,不失于干者,殆其有以自资也。
尤于诗能考而知义。
张公之在恩州夫人已病,念父母之远,而涕泣叹慨曰:「既从夫矣,如吾父母何!
死于此,命也」。
病而亟,如欲有所言者,公曰:「虽然,有不幸,吾且俾子为进士,而女嫁士大夫」。
夫人曰:「然,无憾矣」。
然终如其言。
夫人之卒,先公十有几年,而葬与公同日。
沆既以夫人尹氏祔于公,则夫人之墓次于左也。
夫人之德,宜有铭,铭曰:
《诗》始《国风》,以家所自。
夫人以之,资就实懿。
孝不忘夫,慈能成子。
云谁不学,而克能此?
玉楼春 张梦痕从常熟市河豚,置酒招饮 清末至现当代 · 汪东
 押词韵第三部
琴川网罟如云起。
水涨蒌蒿长满地。
欲将佳咏继欧梅,体物茶烟无好意。

千金一饭真何啻。
头白相如亲涤器张夫人字文君,故以此戏之。)
腹腴乳雪滑流匙,更比蟹螯风味美。
宋故龙图张公夫人黄氏墓志铭1123年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六六、《梁溪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无锡市
哲庙朝,以郊祀成推恩天下,诏子孙愿以官授其亲者听。
朝散大夫直龙图阁鄱阳张公讳根,时罢遂昌县,年甫壮,欲如诏书休官,冀恩逮其祖。
人皆谓公齿少材高,誉望甚休,进未可量,曷不少须取显仕以为亲荣,而遽此汲汲也。
独其夫人黄氏力赞成之。
其后,龙图将漕淮南,初遇大礼,法当荫子,又欲请于朝,官其叔父。
以告夫人夫人喜见颜色曰:「公方壮年,为祖谢仕。
今始得子孙之恩,复以推叔父,皆人所不能,而公优为之,其助风化多矣。
亟抗章无疑」。
嗟夫,仕宦进取,鲜不为妻孥计,而龙图公所为,绝人远甚,盖有夫人为之内助
而为人妻者能勉其夫以义如此,尤所难也。
呜呼,得不谓之贤哉!
夫人邵武人,曾祖讳某,赠司徒
祖讳汝济,赠太师
父讳履,尚书右丞
母段氏,京兆郡夫人
惟黄氏世为邵武著姓。
司徒、太师有隐德,为乡里所推。
右丞公以清德直道进位执政,为时儒宗,而黄氏益显。
右丞公三女,夫人其长也。
方幼,颖悟绝人,诵书日数万言,辄了其义。
凡女工之事,不学而能。
及长,懿淑端庄,动必依礼,所以事父母者,曲尽其意。
识趣高迈,尤深于老、庄之书。
右丞公每与夫人语,未尝不叹息,以为不可及也。
择配久之。
元丰中龙图公试业上庠,甫冠,已三荐于礼部,遂擢乙科。
右丞公时为礼部尚书,一见以国士许之,且曰器度凝远,真吾女之配也,遂以夫人归焉。
夫人之归张氏也,王舅姑、舅姑咸在堂,龙图公性至孝,奉养其亲,惟恐不及。
夫人悉力左右之,承顺颜色,纫饵必亲,舅姑爱重,每指夫人所为,以训诸妇,俾之师法。
逮事凡三十年,服勤如一日。
及其亡也,执丧礼惟谨。
张氏大族也,内外姻戚甚众。
夫人上承下抚,人无间言,惟宽裕,无忌嫉,喜愠不形于色,与人和易,怡声下气,惟恐伤之,虽妾侍辈,皆得其驩心。
右丞公、京兆君爱夫人过其子,每岁间不远千里归宁。
京兆君之丧,夫人哀毁,终丧不茹荤。
其后右丞公位廊庙,退朝无声色之奉,独与夫人谈道,间及时事,夫人辄能断其利害。
右丞公喜曰:「是吾益友也」。
建中靖国初右丞公谒告还乡,诏趣入觐,抵维扬疾作,诸子远宦,独夫人在旁,尝药侍膳,昼夜不舍。
既薨,号慕成疾,复力疾以治丧事,咸有条理。
右丞公归葬邵武,而京兆君葬丹阳夫人岁时致享不辍,人谓黄氏有女矣。
长兄高材旷达,不事事,其卒也,至无以敛,夫人赠襚之甚厚,赒恤诸孤,恩意尤笃,其天性孝悌如此。
初,龙图公既休官以归,閒居踰十年,夫人安于岑寂,无半语及荣利事。
迨近臣论荐,落致仕召对,夫人不以为戚。
其后奉使江淮间,又十馀年,士大夫莫不以公久淹于外为惜,夫人独曰:「部使者一路休戚所系,随事施设,亦足以行其所学矣」。
龙图公性刚直,遇事无所顾避,夫人每戒之曰:「释氏六波罗密,以般若为宗,贵夫以方便善巧济一切也。
今公欲有为于当世,而不知此,其可乎」?
龙图公深感其言,为之委蛇曲折以行其道。
十馀年间,两路之民受赐多矣。
其后以言得罪,夫人泰然无忧色,笑谓龙图公曰:「公虽知所谓般若矣,独于能忍抑犹有未尽乎」?
其议论过人,皆此类也。
夫人之妹适刘公正夫,刘公绵历侍从,遂登宰辅,夫人未尝干以私。
中年笃好释氏,世味益薄,独扫一室,燕坐终日,以禅悦自娱。
龙图公以罪去,益有厌世意,尝梦金人长丈馀,以手授之,夫人惊喜而悟,顿若有得,召诸子告戒甚悉。
一日晨兴,遍诣诸娣姒若叙别然,且曰:「吾终当梦中逝,不复以疾病烦人也」。
夜分,命儿妇具粥食,既而就枕,诘旦犹顾左右具龙图公药饵如常时,少顷诸子候兴居,已奄然逝矣。
侧卧西乡,手结印,固不可解。
宣和二年闰五月七日也,享年五十有九。
夫人神观泰定,气韵洒落,虽盛族,雅以寒素自将,无贵骄之习。
性乐善,闻人有所长,称道弗容口。
龙图公轻财好施,常倒囊以赒人之急,虽家人饮食衣服有不备,而夫人处之怡然,无郤色。
龙图公治事以严,而夫人济之以宽;
涖事以直,而夫人济之以和。
伉俪垂四十年,日以忠孝相警戒,故龙图公立身行道,无愧古人,夫人之助为多。
初,龙图公致政,以母之封封祖母,故夫人以所封逊于姑。
其后以右丞公恩赐冠帔,封南华县君
至政和间更定命妇号,封宜人
男四人,长曰焘,太学博士
曰熹,将仕郎
曰煇,曰焕,未冠。
初,焘以外祖恩补太庙齐郎,夫人戒之曰:「丈夫当以儒学致身,慎无以此自怠」。
遣诣太学十年,遂以第三人登第。
女七人,皆通《诗》、《礼》,夫人所自训也。
长适秘书郎黄伯思,次适某,次适太常博士李富国,次适太府寺丞薛良显,次适监杭州都税务范渭,次适楚州宝应县虞澹,其一尚幼。
夫人既弃杯棬,未逾月,龙图公疾,亦不起。
诸孤以宣和五年正月壬午合葬于德兴县吴园王舅通直公之茔左。
先期,以状来请铭。
纲前年自左史谪官沙阳,既得归,迂路抵龙图公第,拜夫人于堂,留十馀日,听其议论亹亹,令人忘倦,所见超卓,虽老于禅学者弗能及也。
别未半岁,遽闻夫人之丧,窃叹其于生死去来之际,了了如此,矧平日顾之厚,而知夫人之行已为甚详,义不得辞,为之铭曰:
黄氏之先,世载令德。
宪宪右丞,股肱帝室。
笃生夫人,柔惠温恭。
曾靡贵骄,来嫔张宗
孝于父母,顺于舅姑。
以义教子,以礼承夫。
龙图公,高义迈古。
险夷一节,夫人之助。
嗜学老庄,疏封南华
鱼轩象服,以宜其家。
德曜之贤,道韫之智。
视于夫人,曾何足俪。
金人入梦,寔符净缘。
死生大矣,而往翛然。
葬从其夫,先茔之侧。
子孙代昌,考此铭刻。
隋五女志题词为张勺圃作志各二诗 其七 壬戌 清末至民国 · 梁鸿志
七言绝句 押支韵
此是萧梁旧女师,回瞻牛阙滞归期。
邯郸一枕游仙梦,已过开皇最盛时张夫人夫人大业十年卒于邯郸官舍。)
至安桥张氏二首 其一 戊申 清 · 钱载
七言律诗 押冬韵 出处:萚石斋诗集卷第四十九
石桥侹侹水溶溶,村宅依然竹树重。
外舅外姑悲未见,诸郎诸婿记相从。
独携密节桃枝杖,再展高原马鬣封乙亥春张夫人祭其先墓。)
亲故何人皆往昔,孙曾几叶且雍容。
宗室淡然居士公衡墓志铭庆元二年1196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七、《平园续稿》卷三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唐虞成周同以睦族治天下,而礼乐之教为急,卿士多世胄,国家赖之。
由汉迄唐虽存属籍,远则无纪,禄亦弗及,信厚微矣。
本朝聚宗族于京师,优给奉稍,冠昏丧祭皆为之节。
人人自重,不见过失,分派联名,万叶可考。
如是百馀年,至于裕陵,世系蕃衍,始择才者出而用之,未仕不间戚疏,计口给廪。
内则治以宗官,外则掌以尊属。
今又百馀年,贤才日众,仕宦遍天下,视《尚书》、《周礼》所载或过之无不及者,尚何有于汉唐
惟魏悼王曾孙、安化军节度使高密侯克整,其配曰普宁郡夫人王氏,侧室曰冯氏,后封真宁郡太君,是生金紫光禄大夫叔昭,娶建安郡夫人张氏,生成忠郎、监潭州南岳绪之,有子曰公衡字平仲,母孺人张氏,所生母金氏。
靖康之乱,举族南渡,日益贫窭。
岳府君抱疾九江,君年十五,徒步迎医数百里外。
府君竟不起,既葬,无以自给,乃奉张夫人依诸父于豫章进贤县,食孤遗俸,母子相与为命者数十年。
夫人七十九而终,君居丧尽礼,内行弥饬。
邑官皆来致敬,君杜门不妄交。
惟闻人急难,不以蚤莫赴之。
里有疾疫,倡率豪右,躬为疗治。
笃厚诚信,见谓可托生死。
少喜黄老,不事科举,泛观经史百氏,手不释卷。
寿康皇帝登极,补承信郎,今上覃恩,转承节郎
命下叹曰:「君恩不敢辞,毋以干禄可也」。
自号澹然居士,作《山居诗》见志。
庆元二年夏疾作,推其五行曰:「吾死矣」!
戒家事甚悉。
四月丁卯,诵「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之句,端坐而逝,享年五十有九。
娶周氏,乡先生丕远女,山房李氏之甥,年三十九,前君二十年卒。
四男:彦演,从政郎常德府司法参军
彦漳,文林郎福建路转运司主管帐司
彦法修职郎吉州司户参军
彦沃,未命。
一女,适傅俦。
孙男四人:櫄夫、棁夫、栝夫、权夫。
孙女二人,皆幼。
诸子以是岁七月丁酉葬君县南十五里归仁麻山之原,夫人祔焉,使来乞铭。
予闻君夫妇奋躬艰勤,一意教子,其所从师慕君贤行,乐为训导,不问束脩有无,而彦演、彦漳、彦法亦通敏好学,师逸功倍,遂同登淳熙丁未进士第
予官湖南,彦演、彦漳皆常为僚,迨归庐陵彦法奉君官舍,以是熟知其贤,乃为推国家教养之法,公族之盛,然后铭君之美焉。
铭曰:
其爆彬彬,其韫振振。
事亲爱而钦,接物和以仁。
维德之成,维仕之屯。
维年之不赢,维子孙之兴。
孔常父张夫人1082年 北宋 · 苏辙
 押阳韵 创作地点:江西省宜春市高安市
女子勿言弱,男儿何必强。
君看张夫人,身举十五丧。
头上脱笄珥,箧中斥襦裳。
筑坟连丘山,松柏郁苍苍。
亲戚不为助,涕泣感道傍。
昔有王氏老,身为尚书郎
亲死弃不葬,簪裾日翱翔。
白骨委庐陵,宦游在岐阳
一旦有丈夫,轩轩类佯狂。
相面识心腹,开口言灾祥
嗟汝平生事,不了令谁当。
汝身暖丝绵,汝口甘稻粱。
衣食未尝废,此事乃可忘。
一言中肝心,投身拜其床。
傍人漫不知,相视空茫茫。
终言汝不悛,物理久必偿。
儿女病手足,相随就沦亡。
鄙夫本愚悍,过耳风吹墙。
明年及前期,长子忧骭疡。
一麾守巴峡,双柩还故乡。
弱息虽仅存,蹒跚亦非良。
谁言天地宽,网目固自张。
古事远不信,近事世所详。
企张非求福,祸败当惩王(自注:嘉祐末年,李士宁言王君事于右扶风,其报甚速。张夫人南都人孔推官常甫作诗言其贤,邀余同作,并言李生事或足以警世云。)
寿昌县太君王氏墓志铭元祐六年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三、《范太史集》卷四二
夫人王氏,曾祖继华,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陈国公
祖兼,著作佐郎,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鲁国公
父子融,尚书兵部侍郎致仕。
其先青州益都人,夫人伯父沂国文正公曾仁宗,徙京师,今为开封人
夫人幼聪悟,妣张夫人卒,哀毁如成人。
事继母张夫人至孝,张夫人爱之如所生。
十九,归于尚书职方员外郎、赠左正议大夫公仲庄。
张公,太府卿居业之孙,祁国文孝公观之子。
夫人逮事太府,奉舅姑尽妇道。
文孝立朝居家,细行必谨,有汉万石君之风。
夫人动循法度,文孝嘉之曰:「有妇如此,吾家无虑矣」。
文孝公薨,不月而姑河南夫人亦捐馆,夫人毁瘠,几不能胜。
治丧事以礼,睦族人以恩,族人之贫者,出奁具以周其急,抚诸侄如己子。
由是内外皆尊敬之。
嘉祐中正议剑州还,卒于京师,二子皆未冠,夫人毕力襄大事,严治家庭。
性仁爱宽厚,待子孙、遇婢妾,无大声色,而阃内自肃。
平居服饰质素,岁时祭祀,常先诸妇视牲涤濯,虽老不懈。
凡家事无改于旧,率如正议时。
初,文孝将薨,召夫人属以后事,夫人奉遗训,斯须不忘。
教子必以礼义,尝曰:「文孝以德行起家,清白之训,以属于余。
子孙当勉以继之,勿使人谓家风衰于祖考,则为孝矣」。
少好内教,老而弥笃。
晨起具服焚香,诵佛书,视外物翛然。
元祐六年七月庚申寝疾,卒于京师武成坊之第,侧身而没,神识不乱。
享年六十有七。
正议封寿昌县君,以子进封太君
二子:曰保微,右朝奉大夫太府寺丞
保衡大理评事,早卒。
四女:长适右朝奉郎吕昌文,次适右宣德郎王价,馀幼亡。
孙男二人:山、凡。
女二人:长适右承事郎吴某,次适进士赵希旦。
其年□月□□葬河南府□□县□□乡□□里□,祔正议之墓。
铭曰:
夫人之生,德礼之门。
归于令族,仁孝之昆。
爰初盥馈,夙夜勤止。
乃荐藻,以奉永祀。
为妇为母,皆可矜式。
视其子孙,足以知德。
传家之训,在后承之。
诏于幽壤,系此铭诗。
朝奉郎权发遣大宁监李君炎震墓志铭嘉定七年十一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三、《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一 创作地点:四川省眉山市
李氏系出颛帝,自唐高祖郑惠王元懿十二世而为右仆射、韩文正公昉
宗谔,入翰林学士,父子言德之懿,语在国史。
宗谔生昭逢,为大中大夫、判登闻检院,赠金紫光禄大夫
昭逢生清卿,为朝议大夫提举鸿庆宫,赠金紫光禄大夫
清卿生士观,登元祐六年进士第,为左朝散大夫尚书工部员外郎。
文正工部京师赐第,凡五世共爨,内外肃雍,无惎间言,京师号西李门。
工部以建炎扈跸出守合州,卒于官,其妃张夫人丞相商英女也,因家于合。
士观生敏随,为右宣义郎,赠中散大夫
敏随生如晦,朝请大夫,历知叙、邛、资三州,赠中大夫
娶黄氏,生四子,侯其季也。
少与伯兄鼐同登淳熙十一年进士第,历任四十年,尉绵竹、青石,宰泸川资阳县通判洋、绵、汉、涪州,累官朝奉郎权发遣大宁监,未赴而卒。
始登第时,资州公在邛,同年士争取近美官,侯重违亲侍,待戍凡四年。
仅之官八阅月,丁母黄令人忧,除丧未夕,又丁父忧,执丧咸尽礼。
及尉青石,勤恪被荐,注泸川
至县则偿旧逋负,释其囚,表孝妇,脱其死。
值节守操下日急,侯微闻悖语,亟请閒宽其令,士心豫附,帅由是大见亲重。
移宰资阳,裁听健决,狱无系囚,邑人称之。
宣抚司举辟通判洋州,未赴,大制司改辟绵。
会守昏恣,事有不便于民,侯辄持不下,吏民益加敬爱,虽武夫悍卒亦知属心。
寻改倅汉州,且行,吏持金附耳语以旧比羡馀献者,侯叱责之,俾著于籍。
顾谓亲友曰:「岂吾信未孚邪,此奚宜至我居」!
以此为大恨。
至汉未几,民气浃和。
忽灯夕游人自蹂躏,侯以是例罢去。
去之夕倅寺堂宇尽压,人谓侯去不以罪,殆若有相之者。
亡何,起家倅涪。
郡素蕞陋,随事整缉,剖决留讼,摧折豪民。
方伯知其能,俾摄忠州,辞不行。
侯劲气庄色,不妄笑语,与人言必竭尽底里,以是信于亲友。
然不知者往往以厉己望之,久而察其无他。
工篆籀,得父笔意。
尤敏于词章。
乐施舍,分孤恤贫,如恐弗及,奉赐入家者无几。
初,开禧用兵,宣抚使程松檄侯至幕府,行至果州,权府召饮。
酒半,闻边将以蜀叛,失声恸哭,倍道驰还,悒悒成疾。
贼平,疾若稍夷,然自是精力萧然耗矣。
又以药误,浸成末疾。
虽未能脱然全愈,而坐或移晷,语或淹夕,字或寻丈,书或累牍,尚娓娓不倦。
大宁当上而疾作,属姻旧有所假贷,褚无馀赀,又义弗拒,于是冒甚雨入郛,为乞诸尝所往来。
归而疾革,乃卒,盖嘉定七年七月己亥也,年六十有四。
侯讳炎震,字元脩
元妃资中黄氏,妣令人之侄也;
继室杨氏,军器监朴之孙,先侯六年卒。
子二人,曰世臣、直臣。
女一人,适杨縡,荆湖北路提点刑狱熹之子,即继室之甥也。
孙一人,曰昌。
世臣将以十一月甲申,奉侯之丧归于先大夫之兆,向侯所卜筑也。
先事之二月,与其族谋,曰先君子平生有言有德,不可以不肖嗣罔闻于后,铭必图诸先友之亲且厚与笔之信且久者,则以状求余铭。
余尝取于杨,盖侯之妻之侄也,比守广汉,又辱僚于侯,今又辱使其土,义不得辞,乃铭曰:
皇肇区宇,烈烈耆耇,敷求厥绍,谁似谁有。
维西,源流滀厚。
侯飏其芬,如酌孔取。
于役于处,于仕孔疚。
忠以被疾,惠以陨寿。
唐高维先,文正维胄。
云深且厚,胡不焘后。
尚其嗣人,与邦俪久。
文州主管华州云台观安君墓志铭嘉定十七年五月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一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七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嘉定十有四年,知文州安君蕃以比岁劳勚,请致王事而归,诏主管华州云台观
行至利州得疾,凡期月乃卒,实十五年四月戊子也,年五十有一。
其孤如埙等跣护还里,厥十七年夏五月癸卯,以治命葬岳池县施为乡龙旋下乾山之原。
先是君居郡日,遇玺霈,以弟之子如渊奉表入都。
如渊过余于休沐舍曰:「吾伯父之葬,未有以识竁,如埙兄弟奉母命,将以请于公,顾杖而即次,弗敢违也」。
会某丐去已七八疏,未允,方阖门俟遣,辞焉。
亡何,如埙复以书请益力,乃为叙而铭之。
君字叔衍,其先本太原
八世祖琼,为后唐检校太傅,出为遂州刺史
以王、孟之乱,不能北归,因家于遂。
刺史之子景泛,为通州从事,赠太保
东游浓洄镇,爱其江山之秀润,家焉。
皇朝开宝中,升镇为军,遂为广安著姓。
四世祖处厚,以崇宁二年同知枢密院,系之详具载于邵公济博所为铭。
曾王考祁,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王考燮,尝与乡举。
考宿君,本朝奉郎寿域之子,贡士早世,张夫人器之,请以为己子,教之力学读书,习《春秋》三传,有声校官
开禧初,与平吴曦少傅安丙上其事曰:「进士安之族人也。
遣之兴元,谕都统制孙忠锐合谋诛逆。
以遣其母弟晓为利州东路安抚使,不得不豫为之防。
与忠锐既共诛晓,亦有微劳。
丙已假将仕郎,权兴元府茶马司茶帛库」。
诏特授承务郎,凡四人并命。
其书曰:「吾下密诏讨贼,曾不逾时,克成隽功。
虽吾帅臣竭忠,诸将效顺,顾所以往来其间,合异为仝,非可泛然诿诸人者,则夫族党之助,安可诬也!
君玉能得其亲近之情,尔坤辰同任夫结约之责,尔焕尔,分谕诸军,晓譬祸福,一朝唱义,远近翕然。
载披奏函,良用嘉叹。
锡之京秩,布列幕属,士孰有起家而得此乎!
益用勉厉,以称所蒙」。
君拜书,奋厉图报。
茶马司檄兼秦司佥厅府尹刘清惠公申召寘幕下
少傅自新沔移治兴元,又辟君为属。
天水县旧隶成州,大制置司以道远表升为军,既又即军复县
兵火之馀,人睨视莫敢向。
君佐幕才数月,自请试县,或犹谓毋以家往。
君曰:「是示人畏缩也」。
召故老而谓之曰:「县当险阨之冲者,中原数扰,此最要道。
或治米谷,或治榆林,或治兴州平,或治沙川,虽迁徙不常,而迭遭焚蹂。
今不一劳,其后不安,将迁邑于赤丹堡,缭以险固,实以谷粟,使民得奠居,其亦可乎」?
众皆诺,乃白制阃行之
官寺民庐,以次毕具,秋豪无所扰。
制阃发缗钱五千,君复上之。
忠义士兵故有春秋二阅,君更用农隙,因其力以筑县城,民不失业,官不滥费。
凡谯楼守具,旋观而毕置之。
民自离兵戈,有田者亦弃去,君大书《鸿雁》三章于堂壁,卧兴图之。
从帅阃拨借耕牛种具,量所垦田散给,皆翕然归耕。
会岁大亨,欢呼被野。
始期以秋输元钱,迨君之去,率多逋负,又为贷偿。
主管成都府路转运司使者刚褊自用,君随事救正,理冤释滞,人不知其功。
至于推挽人才,尤所用意。
制置使聂侯子述,以果州安侯癸仲为元幕,俾君摄州事。
属时多事,民赖以安。
寻谒帅府白事,其一:核实茶马司所积,暂以买马钱助边用,养马牵马之粮给军储,俟□自如旧制,约一年可得百万计。
其二:今北边未静,忧在西南夷,宜谨择边吏。
其三:赏罚所以劝沮也,今大败者未即就刑,而小捷者遽加醲赏。
聂侯大说,辟君通判永康军
兴元卒叛,转掠果、阆,密迩乡邑
君念六世祖太傅尝出家赀以平贼,思所以继先志。
少傅为之倡,君喜曰,是亦吾志也,亦紏合宗族佃丁数百人往运军粮。
且躬临贼垒,毅然以公事为己任。
未几,朝廷起少傅宣抚使,治利州
州自乱后气象荒索,少傅改辟君为州贰。
君请增米直以来商运,为军民利。
且旧例商就官交米则有出纳之弊,军就仓禀给则有陈腐之弊,使皆就船出入,则二弊皆除。
总饷者是其策。
继以君兼主管文字,兼粮料院,职并事丛,靡微不究。
初,西夏求好于我,自嘉定七年赍书者络绎竟上。
至十二年冬十月宕昌寨以夏招讨使宁子宁忠翼书来,宣阃委安抚司报之。
适东军郭威等焚戍庵遁去,宣阃移金州军帅陈立将东军,辟君充随军转运置司西和
君闻命引道,未至,令曰:「比岁冬夏之交,虏乘间再入,民未复业,馈饷用艰。
今日使指,非招集忠义,按视营屯,惟先劝谕流民,各归土著,乘春耕种,且检视仓廪,督促移运,务以实边备、安人心」。
民闻之喜。
凡漕运物斛,糗粮菱藁,夙夜尽瘁,漕四十二万三千七百六十石,驮户不该封桩并由子不到等钱四十三万六百券有奇,籴二十万一千二百石。
以罝口漕至西和、鱼关至白环,每石且以费钱一十七券、米一斗七升之约,为总所省三百四十二万六百五十九券、米三万四千二百六十五石。
初出边,仅有两月之积,未几可支半年。
嘉定十三年秋,夏书再至,宣阃未敢深然之。
俄遣使至巩城,以书督期。
宣阃姑遣师应之,以利东路安抚丁公煜节制诸路。
君假参议官同措置副戎司边事。
君酌酒饮诸将,愿毋杀戮,毋焚毁,以诞布我国家不嗜杀人之意,皆闻命感慨。
丙申出师,己酉饮至,不科三路丁直,不起利路全夫,则君密赞之力也。
宣抚、茶马二司辟君知文州,居郡踰年,百废具修,然自是精力耗矣。
得年仅五十有一,积官通直郎
取陈氏,姑之子也。
男子五人:如山、如埙、如川、如愚、华孙。
如山尝与宾贡,为伯父士龙后。
华孙先夭,今附茔焉。
女子二人,长适将仕郎杨季衡,幼未行。
孙男女一十三人。
君资厚而气夷,与人交有终,轻财重义,不计家之有无。
庆元三年岁荐饥,极力振贷,全活甚众。
其后年谷屡登,折券不复责。
尤嗜书,自经子、史传、百氏、小说、医卜、方伎,一览终身不忘。
嗟夫!
其才若此,其用卒此,士闻而惜之。
铭曰:
有劳于国,有德于民,俄兴忽仆,位止专城。
未为不遇,弗究弗宣。
弗振弗延年,其在后之人。
〔附〕跋前书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一、《山谷全书·续集》卷二
某少从学外家,张夫人饮食教诲之,有母之道焉。
食贫,随官南北,盛德未报。
往得罪弃于黔州,而夫人捐馆舍,不得尽哀于铭旐之前,未尝不陨涕也。
何仁表之妻出旧书,读之怆然。
崇宁元年九月甲申,系舟樊口题。
王定国(三)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九四、《山谷全书·续集》卷四
顿首。
张夫人多病,远官意态已不堪,又常须医药,想亦匆匆耳。
妇人多儿女之恋,外间事不须每令知也。
古方有治百合病者云:意欲食,复不能食;
常默默欲卧,复不能卧;
欲出行,复不能行。
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闻食气时。
如寒无寒,如热无热,身形如和,其脉数。
此岂夫人疾状邪?
意欲用四物汤加百合等分同煎,煎成,调成鍊钟乳一大钱,计三两日中可知,能试用之否?
宇姐诸人,皆无恙乎?
宋故右班殿直郢州兵马监押太子右清道率府平昌孟府君墓志铭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三、《宋元宪集》卷三四
府君讳仲宣字坦之
其先出乡之宗,为平昌望族。
世系寖远,不常厥居,土断于梁,多历年所。
今为开封人也。
曾王父迪、王父守中、皆蹈道不仕,以赀徙于京邑
考处让,幼号文敏,喜刀笔,初褫巾入公府,极右署。
太宗皇帝敏德朱邸,尹正神县,遴拣左右,宣赞音旨,繇是以閒练仪矩,改补王属。
出则先马,入则侍帷,倚赖亲信,宫臣钦瞩。
雍熙践阼,以旧恩连宰剧邑,终洺州淝乡令。
君则其冢子,愿悫华颖,发于羁贯。
及长,治书术,好文藻,尝一贡春官氏。
淝乡之捐馆也,占遗牍以闻上,天子悯焉,即以君为三班奉职
官未及荫而赏延于世,非常例也。
君以父任,尤感慨,首公尽节,奉承王事。
其间驰轺将命者十数,反无懈色。
商功守局者凡再,任多尤课。
以劳补右班殿直,监兵于川。
咸平四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不幸感疾,启手足于廨舍,享年若干岁。
娶王氏、晏氏,皆早卒。
又继室张氏。
二子曰陶曰某,晏出也。
某未冠夭阏。
天禧中进士乙科,历郡掾邑丞,为公卿慰荐,迁秘书省著作佐郎,今为本省丞、知扶沟县
初,府君以廉俭宿业,屈浮龄而无贵仕,贻燕训道,造次必于儒者,宜有庆善,丛于后昆。
秘丞袭是素基,摅厥休问,载质未几,通籍于朝。
今上东耕礼成,以辛未诏书赠府君太子右清道率府率,封张夫人永安县太君
䌽衣承颜,士林耸慕。
噫,垂裕显亲之致,其相为美乎!
先是东部枌榆卜竁者重世矣,秘丞君永怀先正藁葬之久,又感故茔昭位之卑,即于所治改占茔域。
上书言状,有诏可焉。
参问者龟,得景祐甲戌十月癸酉惟卜吉,于是奉府君及二夫人之柩合葬于扶沟县之白马原。
竭诚慎终,礼无违者。
夫江源滥觞而派为南纪,台兴累土而高极九层。
前蔽世烈,郁抑凭厚。
发于来裔,庸可度思。
呜呼!
孟氏之子将光显于时矣。
仆也不佞,辱秘丞之知,勤请斯文,以志幽隧。
铭曰:
君子含章,蕴隆善祥。
安节效用,其功弗扬,志则藏兮。
令嗣追远,褒荣恤典,肯构充闾,其言克践,世将显兮。
神革之畿,连冈蔽亏,宁神卜兆,纪实刊辞,魂有知兮。
元祐间与三妗太君李布公达之妻。)1102年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一○、《山谷全书·正集》卷二六 创作地点:湖北省武汉市
庭坚幼少从学外家,张夫人饮食教诲之,有母之道焉。
食贫,随官南北,盛德未报。
往得罪弃于黔州,而夫人捐馆,不得尽哀于铭旐之前,未尝不陨涕也。
何人表之妻出旧书,读之怆然。
崇宁元年九月甲申,系舟繁口,庭坚题。
蒲仲舆墓碣元祐八年正月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六、《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二
府君讳远犹字仲舆,本河中宝鼎人
在唐为仕家,从僖宗幸蜀而失其官,遂为成都民。
故曾大父勋、大父裕、父亮,皆老于田。
府君少而能赋,与女弟幼俱有声于剑南
成都张俞,学问文章,与其夫抗衡。
府君亦登庆历六年进士第
中州士大夫闻蒲君与女弟并时有文,以比前世班固、马融,翕然称慕之。
府君词赋甚严,学《诗》、《易》、《太玄》,皆从之大儒,讲授有师法。
命奇不耦,为绵竹,移集州梓州司理,继丁内艰,皆不行。
服除,久之不出,益自刻苦于文学,不以不逢故怼,而沈浮田里间也。
父老期以远大。
后数年,乃劝之就调河南,荐为临晋,移闽清
病缓不能拜,移疾去,而沈舟于长风沙,几死。
旅次齐安蕲春,盖二十馀年。
有田不能百石,遂以耋老,亦可以知其寡求而易足也。
有文十帙,藏于家。
生于大中祥符之辛亥岁,没以元祐之壬申年
夫人张氏,尚书驾部郎中和之之女,前府君三年卒,葬蕲春南之渎山下。
二男,曰穆、曰稷。
二女,嫁眉山陈纲河南王蒙亨。
前一岁,自为石志曰:「人谓我不逢,我岂不自知。
生不病寒饿,年踰八十,亦乾坤中一幸民矣。
死则以兹石埋我」。
穆等既奉治命,以明年正月二十八日,举府君之柩,合于张夫人之丘,又乞文于其友黄庭坚,碣于墓次,俾来世勿剪其焉。
宋粹父墓碣 北宋 · 黄庭坚
 出处:全宋文卷二三三六、《山谷全书·正集》卷三二
宋粹父没后二十有四年,其子泽乃克葬于叶,吾友陈祐纯益实为之铭。
泽与其党谋曰:「先人中明而表晦,既得陈先生铭诸幽,又得吾舅氏文碣于墓,其可以无悔」。
乃来乞文。
谨按,宋氏,管城人,有讳白者、为翰林学士承旨吏部尚书、赠太尉谥文安公者,君之曾大父也,以文章显于时。
其后儒学稍衰。
至君,天资朴茂,蚤失皇考虞部君,居丧治葬,故有成人之风,人曰:「文安其有后乎」!
安贫养母,不治生业,笃于诗书,或颠倒冠裳,而性淡然于流俗,而追古人,与之游。
或见笑于闾巷,而长者称之。
伯父光禄君欲仕以官,君不受,而推其兄琬。
已而举郑州进士第一,享年三十一,不及仕而卒。
夫人管城张氏,生一男子泽也。
张夫人与余,皆户部尚书李公择之甥,故泽谓余舅也。
余少与龙城王达夫该、海昏洪德父民师、李安诗摅及粹父游,皆外兄弟也。
其人皆有操行蓺文,于余有切磋之益,今皆弃余而死矣。
而余白首落蛮夷中,衰弃不复能文,喜泽之能持门户,为宋氏,故与碣文。
君讳班,粹父字也。
其文曰:
猗嗟宋子,柔而不废,重而不忮。
不规其细,不瘝其义。
惟其闲闲,是其桓桓。
闲闲可及也,犹有嗅焉;
桓桓不可及也,予不疚焉。